Raing 伊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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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29 杜镇的感恩节的格局,是与别处不同的……

和国内比起来,这里的年过得早——虽然冬天来得迟,三月飞雪的情况也是有的,这个可以留待应季的时候再讲。虽然没有春节,可是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仍然起了小年的功效,自这家家户户烤火鸡、烤红薯、大人小孩一个赛一个地撑个溜肚儿圆的感恩节,超过一个月的“过节季”(holiday season)就徐徐拉开帷幕了——这期间,学校各个系、教会各个小组、各个朋友圈子的聚餐一个接一个,一直过了阳历新年才完全消停,而当中的高潮,自然是圣诞。

 

感恩节是发源于美国(等等,那会儿还没有美国)和加拿大(噢不,那时候也还没有加拿大)的节日,虽然感恩可以是一种被大家喜闻乐见的日常活动,可是正儿八经地专门拿出一天来作为用来感恩的日子而加以庆祝,有案可查的也就这么三四百年历史了。发生在北美东岸的世界上第一个感恩节,其实恰恰发生在一种令人难以感恩的困窘状况里,因为新移民们抵达新大陆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播种的时节,在收获的金秋,面对着漫山遍野灿烂飞舞的黄叶红叶,大家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吃。这些基督徒在高远迂阔的天穹底下铺开空荡荡的餐布,说:我们来向上帝感恩吧。

 

作为节日传统的一部分,在这一天,无论是大家独自坐着静静思考、还是作为餐桌上最常用的一个话题来彼此交流的是,你为了什么而感恩?

注意。并不是:你向谁感恩?

——在杜镇度过七个感恩节以后,我对这一天所抱持的信念,也从“我向那些帮助北美先民活下来的印第安人感恩”,变成了“我因着那些帮助北美先民活下来的印第安人而向上帝感恩”了。

这并不是减少了对先驱、或对父母、或对所有值得感谢的人、事、物的尊敬;而是在纪念这些具体的、有形的祝福的同时,去承认这一切的源头。前人可以过世,传统可以中断,国家可以衰亡,无论哪一种特定的支持都可能随着韶光的变迁而消失、或者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然而就如同先辈们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大声宣告“这是值得感谢的一天”的时候,他们心中所看到的那样——那无形的、然而有形的一切都由他而生的一位,不会被任何力量摧毁,而自他而来的帮助也不能被任何力量阻拦,无论肉眼看到的现实,是如何令人绝望的光景。

 

这是那个令人绝望的冬天过去之后的第三百九十五个食物满坑满谷的感恩节,一只二十三磅重(10.4公斤)、每磅不到一美金的火鸡花了一整周的时间在我的冰箱冷藏室里化冻,在料汁里浸过二十四小时,肚子里填满用面包碎、蔓越莓、蘑菇、核桃搅合而成的馅儿,进烤箱烤五个半小时,然后直接塞进车子,载去教会,端进厨房,放进队列,等着拎着电锯的帮厨弟兄将肉锯成小块块儿,用大锡纸盆子盛去外面的厅——在那儿,有一百六十个大人小孩刚刚做完了感恩的祷告,正端着盘子,在派发食物的桌子前面排队呢!

 

啊,并没有吃到什么、然而欢欢喜喜地听了我们的感恩的阿爸父,确实正在空气中行走,清清明明地,预备给杜镇的人们以无限的祝福。

 

[就像把谜语戳破了一样令人感到不好玩了,然而既然是在文章最后面也就暂且忍了,同时因为作文礼仪还是不得不写的参考文献] 在标题和结尾,分别使用了鲁迅《孔乙己》和《祝福》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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