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g 伊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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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住在南卡罗来纳州一个宁静的小镇,抵达她家以前,因为并不是奔着看风景而去,那里不过是手机导航应用里的一行文字,和谷歌地图上的一个点。沁凉的空调并温暖的毯子底下,在那幢时间几乎静止的房子里头,筋疲力尽地睡了一天,到了傍晚,我决定出门转转。

朋友自幼生长在比我的故乡远远更拥挤的香港,她对城市的情感底色却与我大不相同,熟稔而依恋。许多许多年之后,她的心灵才学会与大自然亲近,因为在上帝亲手的创造中,品味出他的大爱来。她的两个女儿都住在此地,其中一位经营一间农场,农场到她的家,只要开车7分钟就到了。她和丈夫在全世界各地租房辗转六十多年之后,终于购屋安居在此,托互联网和高速公路之福,并不缺少和朋友的交流,也并不觉得孤单。

或者说,基督徒如果孤单了,总知道去找谁说话。

我毫不孤单地出了门,过了十分钟,小区里的唯一一条道路就走到了底。小区里头的一切,同样是静止的,除了灰白干净的街道上,有一辆卖食物代金券的面包车缓缓开过,车身漆得花花绿绿,一路播放着震天价响、风格如同儿童歌曲的音乐,俨然来自另一个星球。它缓缓消失以后,天与地、以及其间夹着的一切,又彻底地安静了。

并非只是街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已,极目可见的一切,同样难以让人激起情感上、或者审美上的波澜。所有的事物都干干净净、四平八稳。街道和房屋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散步和居住起来都应该是极舒服的才对,因此我对自己的乏味感简直生出一点儿不知惜福、不懂感恩的歉疚。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就静止的程度,房子的外头远远大于里头——再待一会儿,我的朋友也要起床了,房子里的时间会全然重新开始流动起来。我期待她为我辅导、为我祷告,生命的火花与光芒,从她的里面徐徐漫出,一直流淌进我干裂的心里。

慢慢走回家去,将鞋子停在大门口,拉开双层门外面的玻璃门,再伸手去将里面的门把向右轻轻一拧,径直推开,我便进了门,反身将内层木门轻轻带上。——有没有感到我遗漏了一个重要的步骤啊?!对,这个地方的治安好到朋友不介意我把门关着不锁,若无其事地出出入入。这是超出自己三十年来生活认知的事,因此平淡寡味也罢,我似乎全然不该对这里有什么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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